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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节(1 / 2)





  好似一个哑巴一般。

  迟长青正打量她,还没将她眉目看清楚,她便低了头,不免生出几分不悦来,伸手拈住她的下巴一抬,道:“害羞?见不得人么?”

  他的语气是淡淡的,洛婵轻咬着下唇,迫使自己不对上那双眼眸,她掐了掐手心,努力不让自己露出半分怯意。

  岂不知她这样强撑着抬头,却又不敢正视的模样,更显得可怜可爱,迟长青的目光自她脸上一寸寸滑过,道:“怎么了?是我长得太丑,入不了你的眼?”

  洛婵连忙摇头,只好回视他,正巧对上了迟长青清冷的眼,在她看来,他非但生得不丑,反而很好看,如今才刚刚及冠的年纪,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,透着一股英气,剑眉凤目,容貌俊朗,令人移不开眼。

  迟长青见她摇头,顿了一下,才道:“我也觉得我不丑,对么?”

  洛婵又连连点头,算是附和他,发髻上的金钗坠子也跟着一晃一晃,明珠璀璨,吸引了迟长青的注意,他没多想,随手将那金钗取了下来,一瞬间,剩余的钗环接二连三地滑落,洛婵满头的青丝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,散落了满床。

  洛婵猝不及防,有些惊愕地望着他,忍不住眨了眨眼,她的睫羽很长,这个距离看过去,就像是翩然欲飞的蝶,在烛光下投落淡淡的影子,让人不自觉想要去触碰,捕捉它。

  迟长青原本还有些尴尬,但见洛婵此时的反应,便将尴尬收拾起来,还反咬一口道:“你这是什么表情?难道这钗子摘不得?”

  洛婵连忙摇首否认,迟长青这会儿忽然觉得不对,他疑惑道:“我一直没听见你说过话,你难不成是个哑巴么?”

  洛婵终于抓住了时机,就是现在,她张了张口,还未说话,迟长青倏然揽住她,两人一同扑倒在喜床上,与此同时,洛婵听见了急促的咻然之声,破空而来,一点黑影快速掠过她的视线,撕裂了大红色的床帐,咄的一声,刺入床栏中,入木三分,尾羽犹自颤颤。

  那是一枝利箭。

  没等洛婵反应过来,她又听见了接二连三的轻微声音,无数的箭矢破窗而入,转眼便到近前,眼看就要把两人扎成筛子。

  迟长青长臂一揽,将洛婵搂住,一个翻身,快速扯出大红的锦被抖开,旋转着将所有的箭矢尽数包裹在内,嗖嗖几声,那锦被便成了一团刺猬。

  第4章 小哑巴,你怎么这么娇气?……

  洛婵简直吓呆了,明眸圆睁,透着惊愕之色,像一只被惊吓到的小兔子一般,颇有几分好笑,紧接着,她听见耳边传来一声低笑,像是在轻嘲,她立即抬头看去,只能看见青年的下颔位置,她被他整个揽在怀中,两人贴得极近,她甚至能嗅到迟长青身上的气味,像是雨后的青草枝叶,淡淡的。

  洛婵长这么大,还是头一次与陌生男子靠得如此之近,她紧张得甚至忘记了害怕,迟长青低头看了她一眼,剑眉压着一双清冷的凤目,眼底有暗藏的锋芒,如刹那间出鞘的利剑,外面的箭矢渐渐停歇了,紧接着,是凌乱的脚步声,朝这边而来。

  有人来了。

  洛婵宛如一只遇到了危险的兔子,警觉地揪住了迟长青的衣襟,她本能地依靠着这个陌生的青年,或许是因为他是刚刚才平定北漠,击退万千戎狄的大将军,又或许单单只是因为他是她的夫君。

  迟长青自然察觉到了,倒是没推开她,而是伸手在床头的枕下一摸,一点银白色的光芒如寒星乍亮,缓缓映入了洛婵的眼中,她瞬间就呆住了,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新婚喜床上,竟然还藏了一把长剑。

  迟长青瞥了她一眼,还有心思问道:“吓到了?”

  洛婵点点头,然后又立即摇头,迟长青盯着她看了看,道:“看来还真是个小哑巴。”

  他说完,便松开了洛婵,翻身下床,没等她反应过来,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往外走去,洛婵这才注意到了屋子里的情况,满地都是散落的箭矢,床幔上,软榻上,门框上,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利箭,窗户更是被射成了窟窿,空洞洞的,能看见外面有隐约的火光晃动,人影绰绰,有很多人。

  迟长青走了几步,忽然停住,回头看了洛婵一眼,洛婵有些莫名,顿时紧张起来,以为他要扔下自己,然而还未及张口,迟长青便随手扯下了旁边的帐幔,将她劈头盖脸,整个都罩在了其中。

  洛婵顿觉眼前一片漆黑,她吓了一跳,下意识要扯开那帐幔,迟长青却命令道:“不许乱动。”

  语气严厉不容置疑,洛婵果然顿住了手,不敢再动,紧接着,她就感觉到一只有力的手拉着自己,快步往外走去,洛婵被蒙住了头脸,不能视物,十分害怕,却又不敢违拗他,只好跌跌撞撞地被那只手拉着走。

  迟长青一手提着剑,拉着洛婵,一脚踹烂了房门,入目是一大片明亮的火光,浓重的夜色被驱散开来,火把几乎照亮了半边天空,无数兵士排开,将他们团团围住,打头的竟是个熟人,迟长青冷笑了一声:“我道是谁,原来是你。”

  那人也笑,扬声道:“将军今日大婚,卑职来讨一杯喜酒喝。”

  迟长青微微眯起凤眸,火光映入他的眼底,浮现出幽冷的微光,他的语气不变,十分熟稔道:“区区一杯酒罢了,李将军何以弄出这样大的阵仗,倒叫迟某受宠若惊了。”

  李奕收了笑,道:“卑职从来不敢低估了您,毕竟将军当年以一人之力,杀了三千戎狄,卑职对将军一贯是敬佩的很呐。”

  迟长青讥嘲一笑,道:“迟某如今一介白身,当不起李将军的夸赞,不过……”

  他话锋一转,举起手中的长剑,锐利无匹的剑刃上寒光凛冽,锋芒刺入人的眼中,竟让人生出一种会被割伤的感觉,李奕下意识退了半步,迟长青的凤目幽深如海,紧紧盯着他,轻声吐字道:“收你的项上人头,却是如探囊取物尔。”

  如此张狂傲慢的姿态,叫李奕的呼吸忍不住一滞,昔日迟长青铁甲染血的情景犹在眼前,他曾经一剑下去,将戎狄的将领连人带马劈成两半,叫敌人闻风丧胆,此后但凡定远将军所到之处,戎狄必会恐惧得躲避逃逸,丢盔弃甲者比比皆是。

  他说能杀,就是能杀,即便迟长青如今只是一个无官无爵的庶民,可他的一身绝世武艺却依旧无人能敌。

  四周的气氛都随之紧张起来,李奕勉强干笑了一声,道:“卑职跟随将军征战北漠多年,您的神勇威名,人人称颂,卑职岂敢大意?”

  他说着,往后又退了两步,站在了兵士的后面,幽幽道:“所以,卑职今日不是一个人来的,将军,休怪卑职不念往日的情分,实在是皇命难违啊。”

  语气到了最后转为肃然,李奕一抬手,命令众兵士道:“动手!死生不论!”

  话音一落,无数兵士立即蜂拥而上,朝迟长青冲了过去,洛婵被蒙在了帐幔之中,什么也看不见,火光被蒙住了,眼前到处都是凌乱的人影,她心中惶惶然不知所措,本能地依靠着男人抓住自己的那只手,刀剑交错的声音近在咫尺,伴随着厮杀声,惨叫声,在耳边响成了一片,她还嗅到了铁锈一样的气味,粘稠的,若有若无。

  那是血。

  意识到这件事情,洛婵愈发紧张了,然而她手臂上的那只手一直没有松开,这令她的心奇异般地平静下来。

  她被迟长青护在身旁,像搂着一件什么小东西似的,游刃有余,那些纷乱的刀锋剑刃没有伤到她一星半点,直到她听见了一声惨叫,惊呼声四起,紧接着传来迟长青的声音,冷冷道:“李奕,当年北漠战场上,你替我挡了一刀,今日便还了你,留你一命,你我就此两清,恩断义绝,有如此剑!”

  锵然一声,刀剑折断的声音乍然响起,荡清了那一片嘈杂的厮杀声,下一刻,洛婵感觉到迟长青揽着自己的手臂一紧,陡然间,整个人天旋地转被倒了个个儿,她竟然被扛了起来。

  “抓住他!”

  “不可令其逃走了!”

  “李将军您的伤——”

  “快追!皇上有命,不能让他逃了!”

  洛婵惊慌失措之间,用手连忙揪住了身下人的衣裳,生怕掉了下去,眼前的帐幔飘飘忽忽,她只能看见大片大片的青砖掠过,光影交织间,一切物事都变成了模糊的影子。